[叶黄]花千树

*长假摸鱼,叶出场很少 


赛季冬休期间的某天,一位荣耀粉丝po了一张餐厅偶遇黄少的照片,对面坐着个姑娘,说看着像是相亲,立刻被红红火火地转了千余条。

方锐又闲又八卦,当仁不让地把那截图和照片发到职业选手群里,艾特黄少天赶紧出来解释一下,以往最活跃最爱刷屏的这位却好半天没吭声,让方锐确切肯定那是心虚了。

方锐痛心疾首地敲字:“就算是真的有了交往对象,跟哥哥说说怎么啦!”

其实黄少天还挺冤枉,他当时是给家里人叫去谈心了,还真没看手机。要是早看见了,他可第一个就要跳出来把方锐自称的那声哥给他塞回去。


第四赛季出道,第十三赛季退役。黄少天的职业生涯,后期边歇边打,总算宝刀未老,走过了完整的十年,正好画了圆满的一轮。

职业暮年他也并未一味逞强固守自己的风格,而是根据状态下降的情况及时调整战略。作为当之无愧的联盟五圣之一,摘得功名潇洒退场已经是最完美的结局,没再抱有什么遗憾。

至于私人生活、感情经历,媒体都想挖掘的花边小料,知道底细的却少之又少。

比如在整个联盟放眼望去,黄少天无论长相气质都无疑属于讨女孩子喜欢的那一类型,十多年来却切切实实地没有开始过一段真正意义上的恋爱——建立在以彼此心动的基础上、于相互试探发出邀约后开始的交往。

又比如他看着挺桀骜的,角色在他手中都如此冷酷机敏,骨子里似乎是独立又善于伏击的猎豹气质,却格外顺从地参加了好几次家里给安排的相亲。一般说来,如今的新时代青年哪还吃这一套,尤其是他们这种十几岁时就把人生牢牢抓在了自己手里的。

连喻文州都曾不大理解。

蓝雨队长对这类活动最是深恶痛绝的。人看着温良好说话,其实熟悉的都知道他倔得像块石头,家里催婚催得紧,他也像对付比赛一样搞出几套软的硬的战术,只有一次是为了缓和家里气氛而选择妥协了,黄少天在休息室翘着二郎腿玩psp,颇好笑地看着喻文州长吁短叹地换上西装外套。

“队长我觉得你是把相亲妖魔化了!增加一个心动的机缘而已也不是非要扭成甜瓜,用不着给自己这么大压力吧?”

“选对地方、点对菜、找对话题,结账的方式以及送人回家的请求口吻都有讲究,你以为论坛上这么多吐槽相亲对象的帖子是哪里来的。”喻文州对着镜子系好领带,转身面对他无可奈何地一摊手。

“我觉得你打微草的比赛周都没这么焦虑过?”

“毕竟是不感兴趣又得不到成就感的领域啊,待每一分钟都是煎熬。”喻文州答,想了想又反问,“少天是真的不讨厌相亲?可你似乎也没有真的从中获益多少。”

“就是因为完全不在意才不讨厌吧。”黄少天耸了耸肩,“没有有形的目标所以来者不拒,都能尝试一下,这幅态度可能挺讨厌的。我也不想这么消极,但暂且我也没能力采取更加积极主动的行动,就随意吧,也可能是真的缘分没到。”

 

他曾与母亲托人介绍的两个相亲对象尝试交往过。

一个是在职业生涯中期,另一个则是在退役后。

第一个姑娘是个初中英语教师,大眼睛齐耳短发,性格也好,总是听黄少天没说几句就忍不住笑起来,十分给面子。第一次见面后双方就表示对对方印象不错,后来约会了几次,相处气氛也一直很融洽。黄少天觉得和她在一起的时候挺自在,两个人算得上合拍,没什么不好。

没什么不好也意味着没那么特别。

从没有过争吵分歧。但职业选手赛程紧张,相伴日子无几,断断续续半年后,结束的方式同开始时一样平和,是那姑娘主动提的分手。

她说,和你在一起的日子很开心,但不知道是不是我要求太高,总觉得我们都不是非彼此不可。

没有没有,黄少天赶紧摆手,是我的错,对不起啊。

不用对不起,那姑娘笑着摆摆手,我只是觉得你会对真正喜欢的人做得更好。

第二个姑娘则是他退役后不久在饭桌上认识的,年纪更小一些,会撒娇会使性子,相处中自然有诸多不满,没过一个月就掰了。回想起来也觉得那段时间过得乱糟糟的,夹杂着点心不在焉的愧疚,也不知道对方会不会回头就匿名上论坛吐槽他。

 

后来他相对更谨慎起来,同约见的女孩都保持着面上热情又不动声色拉开的距离。心里是觉得索然无味的,也不是没反思过,反思过的结论明明白白地浮在水面,他把自己看得挺清楚的。

原因出在一个人——黄少天没意识到自己其实是很喜欢他的。

换了新车,每天开着上下班,一个月后崭新得发光的车身上也不可避免地沾上沙尘和鸟雀的馈赠。于是趁着天气晴好的周末送去洗车,开到那家店跟前只觉得前面那辆的车型和牌照都熟悉得很,定睛一看,哪用得着辨认车,车主人背着手站在边上看风景呢。

黄少天摇下车窗,试图打个招呼,叶修的眼神先飘过来了:“哟,这么巧啊。”

谁也没想到叶修退役后会来G市工作,既不回老家B市,也不安心留在待了十几年的H市。当然他来的动机也无懈可击,十一赛季初联盟在G市新开分部,一时没人镇场,他就自告奋勇过来了,反正包吃包住,待遇优裕,也不算特别人生地不熟:蓝雨的各位就熟得透透的了。

等地主队双核退了下来,喻文州收到总部召唤,千里迢迢北上去了,而黄少天理所当然地进了分部,成了叶修的同事。洗车一遇可不是久别重逢的戏码,他们已经每天都低头不见抬头见了。

“是够巧啊,从前在一线峡谷这么大块地界都能好死不死撞上你,结果到了现实生活中也一样。”

“是缘分未尽。怎么话没以前多了?欠练啊。”叶修笑呵呵地拿话戳他,“我看我们俩之后都没什么事,车就放这儿洗吧,不如一起去喝一杯?”

“喝什么?”黄少天挑衅地挑了挑眉毛,“您不是著名的一杯倒吗大哥,晕在酒吧里我还得负责给你运回去,先说好了你提前给自己叫辆车。“

“当然是喝奶茶啦。”叶修倒是很坦荡。

叶修竟对茶餐厅的港式冻奶茶情有独钟,平常上班时偶尔也会冰着一杯带来,同事都笑他怎么喝不胖。黄少天和他并肩等十字路口的红灯转绿,同时迈开步穿过斑马线,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,轻松愉悦感远胜其他时候。他平静地接受了一个事实:从前认为对偶像仰望的、对朋友倾囊相助的感情,不足以概括他对于叶修的可以称得上爱的东西。那可能的确是爱,包含很多渴望,于是对着其他人的时候便无处施展。

 

手机一震,黄家太后约儿子哪天上午有空,一起去喝个早茶。

当当——警铃声大作。黄少天从小就知道,他妈每次毫无预兆地主动带他出去吃饭准没好事。小学三年级,他数学考了66,回家自觉无颜见爹娘,擅自大笔挥挥仿了个签名交上去,当场被火眼金睛的班主任逮到,班主任不动声色地联系了他母亲。当晚放了学他妈就领他去吃了顿西餐,点了一堆东西,从闲话家常展开,中途步步紧逼盘问,直到最后人赃并获,冷着脸往那一坐,黄少天的心理防线也崩了,立刻痛哭流涕表示再也不敢了。

初中二年级。太后忍他儿子沉迷网游罔顾学业已经很久了,声泪俱下的劝阻有过,信誓旦旦的保证书也写了一沓,没想到更出息了,听了个网游里认识的成年人三言两语就吵着要去当什么职业选手,简直轻易许诺了大半辈子。魏琛亲自登门拜访过,她也上网查过,那人口中的蓝雨俱乐部确实是合法注册,起码不是什么骗子。但从了解到接受到底花了很长时间,期间十四岁的男孩子倾尽他所能想到的一切办法同父母角力,最终的谈判也是在一餐之间。

那一餐母子二人单独在场,推心置腹三个小时,做母亲的发现儿子口才已经有胜于蓝的趋势了,且态度是从未有过的坚决。最终母亲轻轻点头,结了账和他一前一后地走出餐厅大门,走入茫茫夜色中。向后是大多数人按部就班的日子,向前,他的故事将在这里展开。

 

又来了。

黄少天第三次体验到熟悉的气氛,把外套一脱,先熟门熟路地冲着他妈讨好地一笑:“妈起好早,最近身体怎样脚还痛吗,不行再去六院拍个片子看看喔。我吗?我最近作息特规律,晚上十一点以后都找不着人的不信你问阿轩。”

太后今天看着心情挺平和,侍者上了烫餐具的茶水,她把黄少天的那份拿来一起仔仔细细地烫过一遍,才很随意地问道:“上次那个小刘,吃过饭后就没联系了?”

“没啦,人家哪里看得上我。“黄少天撇撇嘴。

等马蹄糕端上来,他才像下定了什么决心似地开口:“妈,其实我早有喜欢的人了。”

太后眉毛都没动一下:“这样啊,我知道。”

黄少天筷头一抖,万分心虚地垂下眼睛盯着餐盘,不知道如何才能把后续的话补完。

“这些年给你介绍了怎么也有七八个,都是好姑娘,你一个都看不上,可不是心里有人了嘛。”太后瞥他一眼,“从小看着你大,怎么会连这点都猜不出来。”

顿了顿,又道:“可这么多年都不敢告诉我,连相亲都照常去,肯定是怕我没法接受,不然早把你憋坏了。那我猜,是个男人?”

这会儿是惊得马蹄糕都掉了。

“那您接不接受啊?”黄少天小心翼翼地觑着对面的脸色。

“我不接受又有什么办法?”太后睨他一眼,“你从十四岁开始就自己拿主意了。只希望我儿子选定的人不会辜负他的期待,并且有能力回报他这一切。”


心里一块大石落地。

开车将母亲送回家,黄少天握着方向盘的手都在心情很好地打着节拍。他想先告诉叶修的,QQ一调出来便看到99+提到他的群消息,方锐又在拿些陈年旧料盘问他。算了算了,这回小爷心情好,饶他一回手机不卡。

他想起那天洗完车在甜品店,叶修状似无意地就着他的杯子喝完,一双好看的手交叠起来,十分真挚地叹道:“我果然还是想和你一起过完下半辈子,要不也不会特意要求调到这儿来了。”

谁又不是呢?车载电台里的人唱道:“害怕今天挑选这人,转角有个某君,送赠更动魄的热吻。”万千棵树连成森林,他从中穿行而过,发现其中不乏良木,但待他走出森林,才在最外侧寻到最合衬的那朵花。

虽然把叶修比作花还挺好笑的,想象他开在那里任君采撷的模样就更有趣了。

 

黄少天终究会陷入那个热吻中。或许他们二人都不富于经验,或许距离一拉近牙齿舌头就会较上劲似地打架打成一片,但分开的时候,咚咚,咚咚。他懂了,这是最动心魄的那一个。


FIN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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